剛看到慈悲禧年徽號的時候,覺得有點“怪”,但也沒特別在意。直到 5 月底去朝聖,聽了 Ogle 蒙席的解說,才發現了“怪”的原因,原來圖中有兩人,卻只有三隻眼:耶穌與他背上的罪人共用一隻眼。當再次默想耶穌與罪人共用一隻眼的時候,我被這高超的設計所感動。
耶穌屈尊就卑降生成人,不僅以天主性超凡的眼光看世人,更以“慈悲的眼”看世人。他“慈悲的眼”不僅給予人類肯定與提升,更讓我們有了用他“慈悲的眼”去看他人,並分享他的慈悲的可能。當我們在實踐這一可能性的時候,我們便是閉上了本性的眼而以耶穌“慈悲的眼”看待他人與世界,如此,我們的行為與態度也隨之截然不同。我想慈悲年的格言:「如同天父滿懷慈悲」的真意應該就在這裡。
用“慈悲的眼”看人,人人都一樣,沒有貴賤、貧富、遠近之分,有需要幫助的人就是近人。有一位大師說:有分別的愛叫貪心,無分別的愛叫慈悲。這句話讓我馬上想到耶穌說過的話:若你們只愛那愛你們的,為你們還算什麼功德?因為連罪人也愛那愛他們的人(路六:32)。是啊,若只愛那愛我們的人,這種愛不就是有分別的愛嗎?因此,這種愛稱不上慈悲。真正的無分別的愛在那位撒瑪黎雅人的身上大放光芒(路十),當那位撒瑪黎雅人在途中看到被打傷的人時,他沒有因為不認識那人或那人不是他的同鄉而棄之不顧,相反,他馬上給那人的傷處注上油與酒,包紮好了,又扶他騎上自己的牲口,把他送到客店裏,小心照料他,第二天,付了錢並承諾還要再回來看他有什麼需要。這種愛沒有分別,也無利可圖,是真愛,堪稱慈悲。
在耶穌“慈悲的眼”中,仁愛勝過祭獻、憐憫多於定斷。現代人常常以“正義”為藉口而曲解對慈悲的正確理解,正如當年的法利塞人把正義理解為對法律形式的完美遵守,因此不與“罪人”來往,還自認為是堅守正義。然而,耶穌指責他們是雪白的墳墓,外表無瑕而裡面卻是朽骨臭肉。不僅如此,耶穌還時常與罪人和邊緣人來往,與他們一起吃飯、做他們的朋友。耶穌這樣做,並非忽略法律、傾向不義,而是他更看重的是人的尊嚴、需要和改變。教宗方濟各說:“正義與慈悲不是兩項相矛盾的事實,卻是同一事實的兩個幅度,逐步揭示,以達到高峰 ── 愛的圓滿。”他還說:“慈悲並不相反正義,卻表達天主向罪人伸出援手,給他新的機會去再次省察、悔改,以及相信。”天主總不離棄正義。耶穌以身作則讓我們經驗到慈悲才是真“正義”的基礎。
今天的人們也常會抱怨世事炎涼、人心險惡,福傳太難,看不到慈悲的意義與價值。這裡有一個小故事,可能會幫助我們重新認識慈悲,並用耶穌“慈悲的眼”看待世人。
在一座破舊的廟宇裏,一個小和尚沮喪地對老和尚說:“我們這一座小廟,只有我們兩個和尚,我下山去化緣的時候,別人都對我惡語相加,經常說我是野和尚,給我們的香火錢更是少得可憐。今天去化緣,這麼冷的天都沒有人給我開門,化到的齋飯也少得可憐。師父,我們菩提寺要想成為你所說的‘廟宇千間、鐘聲不絕’的大寺怕是不可能了。”
老和尚披著袈裟什麼話也沒有說,只是閉著眼睛靜靜地聽著。小和尚絮絮叨叨地說著,最後老和尚睜開眼睛問道:“這北風吹得緊,外邊又冰天雪地的,你冷不冷呀?”小和尚渾身哆嗦著說道:“我冷呀,雙腳都凍麻了。”“那你不如早些睡覺吧。”
過了一會,老和尚問道:“現在你暖和了嗎?”“當然暖和了,就像睡在陽光下一樣。”
“棉被放在床上一直是冰涼的,可是人一躺進去就變得暖和了,你說是棉被把人暖熱了,還是人把棉被暖熱了?”
小和尚一聽笑了:“師父你真糊塗呀,棉被怎麼可能把人暖熱了,是人把棉被暖熱了。”
“既然棉被給不了我們溫暖,反而要靠我們去暖它,那麼我們還蓋著棉被做什麼?”小和尚想了想說:“雖然棉被給不了我們溫暖,可是厚厚的棉被卻可以保存我們的溫暖,讓我們在被窩裏睡得舒服呀!”
黑暗中,老僧會心一笑:“我們撞鐘誦經的僧人何嘗不是躺在厚厚棉被下的人,而那芸芸眾生又何嘗不是我們厚厚的棉被呢?只要我們一心向善,那麼,冰冷的棉被終究會被我們暖熱的,而芸芸眾生這床棉被也會把我們的溫暖保存下來。我們睡在這樣的被窩裏不是很溫暖嗎?廟宇千間、鍾鐘不絕的大寺還會是夢想嗎?”
小和尚聽了,恍然大悟。從第二天開始,小和尚很早就下山去化緣了,依然有很多的人惡語相加,可是小和尚卻始終彬彬有禮地對待每一個人。十年以後菩提寺成了方圓十幾公里的大寺,香客絡繹不絕,有了許多僧人,小和尚也成了主持。
愛是盼望、是等待。用耶穌“慈悲的眼”看世人,永遠不會灰心喪志。當我們關閉本性的眼而同耶穌一起用“慈悲的眼”無區分、不評判地看他人,並用天父一樣的慈悲之心去對待他人的時候,如同溫暖棉被一樣,再冷漠的心也會被感化溫暖的。
讓我們互相勉勵,常常記得關閉自己本性的眼,同耶穌一起用“慈悲的眼”看待他人。
本期『新生命』中,除了我們原有的作者外,還有兩位新教友陳潔與陳磊。他們二人的信仰成長歷程分享從紮根、成長到開花結果,非常感人。感謝天主給予他們的所有恩惠,也願他們繼續努力做基督的好見證人。
祝大家暑期平安、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