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鳴遠神父書信集

雷鳴遠神父

一四八致耀漢會小兄弟遺囑

“我愛正義也憎恨不法”(參閱:希 1:9)。 一九三七年七月七日,中日戰爭爆發,這是第二次世界大戰的序幕。八月八日日本佔據了北平。他們繼續南侵,可能逐漸出現在安國地區……

雷神父為耀漢會的小兄弟們和德來會的小妹妹們。用中文,以遺囑方式寫了兩封訣別信。下面就是給耀漢會小兄弟們的信[1]。本篇是雷神父寫的中文原文,手寫原稿由耀漢會保存。

時已迫矣。數日後欲若此夜之清靜寫字或不可得。安國失守後僕雖未必死然亦未必能活著,若仁慈上智的天主使我離開你們——籲!我親愛的孩子們!我願給你們遺下此最後書,規定後事:

一、我求你們認立珊兄弟為繼我位的家長,你們當視之如我,更如耶穌居於爾眾中。

二、吾之家規——吾會聖規——雖未經正編,為我臨終一大遺憾,然老兄弟們無不悉知其梗概,請立珊兄弟於最近期編之,當與委會偕同,此會之委員為:立珊、保祿、天壽、魯克及大家添選的一位,共五兄弟。諸兄弟,我所遺稿及吾十年之教訓與習行將一切問題殆已解決,惟各院家長是否為有鐸品者未決定,茲表示我最後意望即:無論何已發大願兄弟只要他俱其它須要資格。不論其有無神品即可被選。為吾之生活永遠應以當地窮工人為標準。

三、最懇切願囑咐你們:籲!我可愛者!——是大真無偽的神貧,是無上真實的愛德!表之以苦幹的勇敢……。

說至此我愛你們的情——籲!我的孩子們!——亂我的心,使我殆不能自抑……我不敢想你們,怕此如火如荼的無可形容無可明言之愛,破裂我臨難之平安……孩子們,籲!我至愛者,我將你們一一交與吾師耶穌及其慈母之照顧。在此苦世我也已將函于、成、樊三位主教至敬同志,求其代我保護你們於此諸兇惡。

茲以我全愛——噯呀!我的孩子們是何等之愛!一一親你們降福你們以父及子及聖神之名!阿們!阿來路亞! 你們的萬桑兄弟

一九三七年八月二日夜注[1]:雷神父給德來會小妹妹們的訣別信,刊於 Perspectiver de Catholicité 雜誌。(一九五六年三號第六十八頁)。

一四九致宗座駐華代表蔡甯總主教

雷神父見到中國被侵略,站在中國人的立場,積極地參與救國行動。他同他的小兄弟們召集一支“救護隊”編入作戰的部隊。六個月以來,他在戰役中同軍隊一起,經歷了戰爭的各種危險。

此信寫於一九三八年二月一日,山西省洪洞。

極可敬的總主教閣下:

賴天主的助佑,您看我又回到了洪洞;今天開始給修女們講小避靜;隨即。按照主教的希望,給(大、小)修生們講小避靜,以後我很快回到前線去,那裡人們等我已經等的不耐煩了。寫這封信的第一個目的是向鈞座報告一些小消息鈞座以慈父的心腸十分注意我們的安全,直到知道我們的情形以後,才能放心。對於好父親所關注的小兄弟們,小妹妹們和前線的宗教活動,我們身心均安;凡從外面所能見到的情形。可以斷定非常良好。

寫這封信的第二個目的是向您陳述一件事,我的態度十分純真,就如小孩子跟他的父親說話一般,同樣我的心意非常誠摯就如我寫完這封信之後,馬上該受天主審判一樣。因為我以為這件事後果很嚴重。如果我見到它而緘口不講。我想我犯重罪,所以我在天主前和在人前,向諸位對在中國的聖教會負責的神長們提出。我想談到某些傳教地區,特別是義大利籍傳教地區,在現時衝突中所持的態度。

在敵人沒有侵佔的地區,有些傳教士們,自以為可以不說一句鼓舞的話,但他們的教友勇往而不退縮地完成他們應盡的國民的義務(因而也是教友的義務),反向他說一些“洩氣”的話,或者比這更沮喪的話……來抑制他們的銳氣。

還有,大部分的傳教地區,在平時,在教堂樓頂上掛著傳教士的本國旗子,甚至還激起居民憤怒的事,現在他們在庭院裡展開無數的旗子,員警和軍隊認為這是給敵人做信號,引起很大的誤會。

很多的傳教地區,把協助軍隊視為純粹的恩惠和我們方面給他們的優待,只做到不妨害他們,或不打擾他們為限(關於這一點,所有的傳教士並非都到了這地步,感謝天主)。尤其軍隊佔用我們傳教士的部份空閒地方,

這些地方有時很寬廣,而竟然大部份傳教地區大事誇張拒絕.致使人民仇視蔣介石准許教會很大的特權(所有過路的軍隊不准進住天主堂。“……”等)

有一部份神父和教友,付出了全部犧牲的代價,努力完成他們應盡的義務,不單單是愛德的義務,而且尤其是國民應盡的義務,因為現在所處的這一刻,是中國歷史上唯一困難的時刻,也是祖國存亡的時機。然而有另外別的一部份人。他們對於“公民的”工作。堅持一種不聞不問的態度.在地方淪陷之前如同淪陷區內,自己禁止參與救助工作;另外有一部份人更荒謬,似乎用他們的行為,甚至有時用他們的言論。對敵人表示好感。

以上這種類似的行為使我們可愛的聖教會冒什麼危險呢?我們這裡多說也沒有用。請看這危險的報導,在昨天臨汾(山西省臨時省政府所在地)日報的這句話:親愛的讀者,你知道榆次和太原兩地的義大利籍天主教神父們所做的事,也知道他們的信徒所做的事,“不要忘記……”。“……”

用什麼辦法可以避免這麼大的災禍呢?傳教士們表示了直接和明顯的立場,破壞了自己的形象,甚至間接地損害到自己的傳教使命,連累到教友們。雖然我們是外籍人士,但現在我們管理中國人的教會;我國應採取的態度如同在其它所有國家一樣,比照那些國家是由當地的神職管理他們的教會的,聖職人員自然也愛護他們的國家。這種態度,誰不曉得呢?在以往的國際戰爭中。這種態度曾很明顯地表示出來,甚至有時有些過度,但是這種愛護本國的態度,雖然誇張,也從來沒有受到教會當局的處罰。

若傳教士能採取一個公開的和坦誠的態度,而不顧危險的立場,慷慨地勝過某些個人內心的矛盾,這樣一來可免掉隨中國勝敗而改換旗幟的那種侮辱。假如有些位傳教士以為他們的良心,他們對時局的理解或他們的感覺不允許他們同中國的領導階層站在同一立場擁護中央政府,要知道這些位領導人士現在是代表中華民族的教會,那麼這樣的外籍傳教士就該全部自動回國,至少在戰爭期間如此。就如在中國政府工作的義大利人。他們以意國公民的身分,在自己的政府對中國政府的態度一改變之後,並沒有等待中國政府的解雇而他們自動先行遞上辭呈離開中國,他們認為他在中國繼續停留下去,不合適也有危險,他們表現的很直爽,也很有君子風度。

主教閣下,您慈父般的態度,自從開始,不但為戰爭的犧牲者,而且為全中國,一向予以同情和鼓勵,現在您是否可以,用您認為最有效的方式,給外籍傳教士,尤其那些好似最有危險犯錯的傳教士,也就是上面我剛提到的那些人,給予一些新的指示,比先前還更清楚而更具體的指示,如果您慈父的智慧認為有用和需要,不妨加予處分,因為這危險太大了,而且能在戰後為天主在中國的教會產生無法估計的後果。到那時候,無辜的群眾要受到少數有犯錯人的連累。這是不可避免的例律,它寫在我們的歷史裡,而且將構成生命及財產之巨大損失的。

極敬愛的主教,請您降福我。

您在基督內卑微和服從的僕人敬上